2001年9月27日09:43  中国体育报   
    2001年9月11日，吃过早餐之后我一边乘电梯准备返回自己的房间，一边在脑

子里考虑着下午比赛应该采取的对策。冬末春初的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天空像往常

一样飘着小雨，我整个人沉浸在思考中，并没有感觉到这一天与往常有什么不同

。
    电梯停了，抬头看了一下，还没有到自己房间的楼层，却见卡尔波夫匆匆闯

入。我们正同时参加着一个男子高级别的国际邀请赛，认识他很多年了，但我不

记得什么时候见过棋王行动如此匆忙。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卡尔波夫便用英语问

道：“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听他这么一问，我便稍带戏弄的语调回答：

“我知道你们俄罗斯队比中国队的实力强，但在昨天上海的中俄对抗赛中我们男

队取胜一轮也不至于让你如此大惊小怪呀！”很显然，我的回答与卡尔波夫的问

题风马牛不相干，他很惊讶的问我：“你难道不看电视吗？纽约的世贸大厦被恐

怖组织劫持的飞机撞毁了。”话音刚落，电梯停了下来，卡尔波夫又匆匆忙忙地

离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电梯里发呆。我想可能是比赛太激烈了，卡尔波夫的脑

子发生了问题，可应该不至于呀，棋王身经百战，什么样的场面他没见过呀。大

概是自己的耳朵有毛病，带着满脑子的疑惑我回到房间。一度准备打开电视看看

，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比赛期间不开电视的规矩还是不打破为好。我摆好棋子，

开始准备下午比赛时可能遇到的开局。
    下午来到赛场，我才意识到上午卡尔波夫同我说的话是确实发生的事情。比

赛组织者带着一脸的沉痛表情来征询棋手们的意见，他希望能在比赛开始的时候

全体起立，为纽约无辜受难者默哀。这一天赛场的气氛与往日大不相同，感觉这

场比赛的时间过得特别慢，不知道参赛的其他棋手有没有相似的感受。
    晚上，对局结束后与比赛组织者一同步出赛场，我们的话题只有一个———

纽约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灾难。他告诉我要去为卡尔波夫修改行程，原本棋王定

于14日赴纽约参加一项重要活动，现在由于撞机事件的发生取消了。难怪早晨卡

尔波夫有些失常的表现，只差几天，好悬。街边商店橱窗里的电视在反复播放着

被劫持的飞机撞入世贸大厦的镜头，浓浓的黑烟向天空冲去，然后如慢镜头一般

，大厦缓缓向地面塌了下来，变为一堆废墟。很难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画面，这

仿佛是天方夜谭一般的事件居然发生在我们现今这个文明的世界。
    电视里的所有频道全部留给了纽约，一会儿是美国总统布什发表讲话，一会

是纽约市长鲁道夫·朱利安尼在指挥抢救。不知道这位市长是不是还记得5年前也

就是1996年的9月11日，他在世贸大厦的105层为国际象棋男子世界冠军赛首轮比

赛开棋，当时看电视新闻的时候我还在想，哪一天有机会去纽约，我一定要去世

贸大厦顶层看看，领略一下在空中下棋的感觉。看着电视中的画面，我的脑子里

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去年在南斯拉夫看到的被北约炸毁的中国大使馆。那是

一个10月的下午，瑟瑟秋风中看不到其他行人，那座曾经是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

馆的建筑，临街未被炸毁的墙上的玻璃反射着太阳耀眼的光芒，似乎向人们诉说

着它昔日的辉煌。走近一看，整个建筑的后面被火烧得漆黑一片，残垣断壁和院

子里齐膝高的野草，一片荒凉。望着烈士们的遗像，触摸着围墙栏杆上摆放的已

经颜色不再鲜艳的花圈，抬头看到傲然飘扬在正门前的五星红旗，心就像被什么

东西揪住了一般绞痛不停，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作者 谢军